每一個男孩在當兵的過程中,總會經過幾個長大的歷程。











時代更迭,現在當兵的種種,看在許多過來人的眼裡,真的各各都是「爽兵」,不耐操也不耐罵,這也不會那也不會,什麼都不行,個個都是「草莓兵」。







也許現在役期比較短了,也許現在軍隊比較人性化了,也許現在學長學弟制也不像以前那麼恐怖了。



但該死的,可以選的話,誰願意去當兵阿 ?! 哪有什麼爽不爽兵的問題,每個人都覺得自己當兵生涯是最苦的不是嗎 ?! 要比永遠都比不完,永遠自己都是最累的那一個。











不論是怎樣的男孩,怎樣的時代,在軍旅生涯中總會走上同樣的劇情模式,就像每個人都同時開始玩一塊RPG遊戲一樣,起始劇情都一樣,只有幾個選項會讓你走到分支劇情,但最後都還是會回歸到相同的結局。



首先,我們的主人翁在剛進入遊戲時,Lv(女生們,夠了哦~誰跟你說名牌LV了,是等級啦 !! 真的不夠宅耶妳們......)都只有1而已,只能待在新手村(新訓中心),手上的武器只有雙拳,連個像樣的髮型都沒有,個個都長一樣,光頭、蠢到不行的動作、每一個人都只會「看起來很惶恐」的一號表情。



這時候,大家都很嫩,都是菜到不行的「新兵戰士」。

你連名字都沒有,新訓中心的班長只會叫你「ㄟ」,或者「ㄟ 那個新兵」。交情好一點,混熟一點的幹部,會對你好一點,至少他記得你的代號......



「ㄟ 兩兩洞九三 (22093)! 」















...........................................................................

















總而言之,你沒有名字就對了。













苦捱活捱的撐過一個月,有的人渾渾噩噩的過,有的人則是開竅的早,早早就掌握了軍中生活的訣竅──「能混就混、能摸就摸,跟他們認真你就輸了。」



但不論你是怎樣的人,過了一個月有「新手無雙」的歲月後,你以為你自己做好了準備,事情卻永遠不是像傻瓜想得那麼簡單。

等我們下了部隊後,才會突然驚覺。













馬的,新訓中心累歸累,至少幹部和長官還怕你怕得要死,怕你中暑、怕你沒吃飽、怕你感冒、怕你骨折、怕你被操過頭、怕你申訴,總之他們什麼都怕,但你卻什麼都不知道,傻呼呼的怕他們怕的要死,講話梢微大聲一點就把你嚇的要死。



等到下部隊後,面對一個個老到不行的學長,你才開始真的後悔。

當初在新訓中心真該再更油條一點的啊 !!!!







當剛分發到新單位時,新兵們總是先是很雀躍自己終於脫離了新手村,有種終於可以大展長才的感覺,可能是自己鑑測過後,看到又來了一大批新光頭,再摸著自己稍微長出頭髮的三分頭,一下子就有種自己也是「學長」的優越,於是乎就這麼昏了頭。



通常一下部隊,剛畢業的新兵戰士,都會被震撼教育個幾次。









這都要感謝我們的「學長們」,時時刻刻的為我們這些新兵「著想」,永遠都不斷的提醒我們,全世界、全單位,最菜的就是我們這幾個傻不隆冬的傢伙。









「嘿 ! 學弟,你東西掉囉 ?! 要學長幫你撿嗎 ?! 」



「東西 ?! 沒有阿 ?! 」(學弟東張西望中)











「看 ! 看 ! 看 !! 看個鵰阿 !! 你掉滿地的菜渣是沒看到逆 !! 菜逼八 !! 」







「 =.=:lllll 」(學弟窘臉)









結果一個個學弟就被學長給嚇傻了,慢慢的連上就充斥著一大堆傻兵。






「學長,我可以講手機嗎 ?!」 (看你是要打給媽媽還是打給奶奶~到底是關我啥事阿!!)


「學長,我可以去營站嗎 ?! 」 (是怎樣~要我幫你墊錢是不是 !! )

「學長,我放假可以去KTV嗎 ?! 」 (......你要去鬆一下都沒人管你 !!! )



最後甚至變本加厲




「學長,我可以去洗澡嗎 ?! 」 (問屁阿~是要我幫你洗嗎 !!)


「學長,我可以就寢了嗎 ?!」 (......不然你是要跟我睡同一條被子嗎 ?!)


「學長,我可以去尿尿嗎 ?!」 (......你要不要乾脆說要我幫你扶著算了)










想當初,我一到裝校本部連時,連上的大部分學長都是屆退的,當兵俗話說:「差一梯退三步。」,我們連上有一半以上的學長,他們的梯數都可以讓我一路退到基隆去......

於是乎,為了表達對這些學長的崇敬之意,也為了我坎坷的新兵生涯著想,每當我在十步的距離看到學長時,向他們問好的聲音總是可以一路傳到連集合場去......(有請外場一哥為我作證)。



那樣的生活,雖然過得很有壓力,但卻也從學長身上學到不少東西。



比方說,我們連上的學長,絕對不主動跟你搞什麼學長學弟制,大家都是讀書人,有話好講嘛,為什麼要講狗話勒 ?! 學長也不過就只是要個「尊重」而已嘛,學弟你說是嗎 ?!



「...........」





ㄟ 學弟,不上道了哦,學長問你話,你是不會回嗎 ? 這樣你有尊重我嗎 ?!



「!!!!!!!!!!!」



諸如此類的,大家彼此尊重,互相嘛。

學長也沒什麼了不起,階級也沒有比較高,只不過他比你早進來,吃得苦就比你稍多一點,我們尊重一下學長,也是應該的嘛......









我們伙房的學長更是以火爆出名的(詳見前文),當初我剛下伙房時,真的每天都提心弔膽的,深怕一個步驟沒聽好、沒學會,學長就會像罵狗一樣的「湊」我們一頓(雖然我學長其實人很好,一次也沒有罵過我)。





學長總是告訴我們,當大鍋的要控制全場的局面,講話要大聲、要凶,不要管他們什麼學長學弟,全部都給他罵下去就對了,不然你煮不完,大家都不用休息。





以身作責的學長,為了讓我們有深刻的體悟,遂直接趕鴨子上架叫我們直接開始作業,他們就負責「控制場面」、「掌握速度」和「試吃品嚐」這幾件事。

















當然,達不到他們速度的要求,也真的常被他們嫌到一個不行。

















但是,我們要講重點了 !!!



天下無不是的學長,他認了你當徒弟,他就是會帶著你走到最後。

我們這些死老百姓、沒用的大學生進了「天下第一廚」(專煮給星星、梅花吃的軍中餐廳──思源廳),本來就是一個美麗又愚蠢的錯誤,我們啥都不會,不會作饅頭、不會作蛋糕、不會炒大鍋、只會蒸包子......



剛開始我學長看到我,真的除了搖頭之外他什麼也沒說。





但是,漸漸的在我們努力的表現之下,學長終於被我們的苦心給感動(?!)了,開始跟我們掏心掏肺的相處。

其實說是說學長、師傅,其實我跟「阿尼基」的大鍋師傅,年紀都比我們要小很多,他們都是高職餐飲科畢業後就直接去當兵,但是表現出來的風度和說話談吐,就是讓你信服,就是讓你覺得他應該當你師傅。





我想,這就是所謂的專業吧。









我學長常跟我說:「我可以叫你做事不是因為我是你學長,是因為我比你行;如果你能比我行,那你叫我做事,我沒意見。」



當然,就算我真的比他行了,學長就是學長,我也不可能叫他去做事,特別是像「鐵衛隊」(思源廳隸屬「阿尼基」的私人禁衛軍,以後再另開新文詳述)這種紀律嚴明、長幼有序的組織,更不可能發生「以下逆上」的情事。





只不過,我學長說的話我一直謹記在心,終其當兵生涯,我都是用這種態度在面對來來去去的學弟。

你什麼都不行,不好意思,你得聽我的。

你本來不行,現在行了,好吧,我們可以好好當朋友。

你什麼都行,根本沒有你不會的是,請容許我稱呼你一聲大大。



現在想想,也許就是因為這樣的態度,讓很多「學弟」其實偷偷對我肚爛在心裡吧。(當然更大的因素是我跟阿尼基的「內場一哥」分工,他好人臉扮白臉,我雖小是他忠心的學弟,只好當黑臉......)











學長對我們的愛護,其實從很多地方都可以發現。

以下是兩個小事件,令我永生難忘。





【四季豆真好吃】



有一次,我的好朋友、好ㄇㄐ「阿杜」突然發瘋,拉菜拉到十點半才回來不說(我們是十一點要出菜,只有半個小時要我們又要切又要煮,「哩洗凍作林北系小叮噹哦 !! 」 ),還拉了一整箱又要切又要拔又要洗的生鮮「四季豆」。



讓我來先和各位說明一下,四季豆這種東西是這樣的,一般我們在國軍營區裡所能吃到的爛菜,名列榜上的一定都是便宜的冷凍蔬菜或是農民種了根本賣不完的國民青菜,四季豆更是「冷蔬」中的佼佼者,只要用滾水燙個三分鐘,燙到有熱,丟進鍋裡炒一炒,看你是要拌紅蘿蔔片當「清炒四季豆」,還是要炒絞肉都可以,堪稱是最簡單入門的大鍋菜。



而這道一般根本只需要五分鐘就可以解決的菜,這次卻被「阿杜」狠狠的搞了這麼一次,因為錢不夠買冷蔬回來,只好帶了一整箱沒人要的四季豆,一打開來全場傻眼。



一根根都長得跟我的S腰帶一樣,又要洗又要撥掉梗還要切,是真的要把我們當成哆拉a夢就對了......



最後我們只能火速的隨便切一切,連梗都不拔了,甚至連學長都跳下來幫忙,終於才準時把這道菜給弄出去。當然,我們沒有半個人敢吃這道菜(拿下去泡一下水就出菜的東西,你敢吃嗎?! 伙房是很黑暗地......)



結果中午用完餐後,果不其然的就被連長約談了。









「今天中午四季豆是誰炒的 ?!」



菜兵「ㄟ 大鍋」:「 報告連長,我」



「四季豆有熟嗎 ?! 」



菜兵「ㄟ 大鍋」:「..................」



陰險的連長這時候又想來搞分化這招,學弟出包他永遠都會去問學長意見,看學長要怎麼辦。



「來,大廚,你吃,有熟嗎 ?! 」



說著說著,就指著盤中的一把四季豆,問了問我們當年伙房最資深的學長。

就在這個時刻,學長馬上就讓我見識到,什麼叫作學長了。







(大口嚼下,露出津津有味的表情)



「不錯阿,連長,我覺得味道還不錯阿,裡面都熟透了 !!」(一口接一口)











連長簡直看傻眼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說:「靠 ! 真的假的阿,有熟 ?! 」

說完就帶著疑惑轉過身去,想要再去撈幾根四季豆來證實一下。





而就在連長轉身的那一瞬間,大廚說時遲那時快,馬上張開他的嘴巴,「呸」的一聲把嘴裡那一大堆四季豆渣噴個老遠。



一邊還小聲的跟我們嘟嚷說:「媽的,沒熟啦,這能吃嗎 ?! 」







當然,等到連長又回來時,大廚又馬上津津有味的享用了一道「清爽」的四季豆。







偉哉,這樣掩護學弟。













【紅豆有軟嗎 ?】





還有一次,剛好阿尼基休假,整個伙房內場就剩兩個學長、我和飄哥,那次也是趕到一個不行,只有四個人是剛好把所有伙房內場的工作塞滿,憑我跟飄哥這兩個新兵,你要我們能做多少事?



結果那天中午也是一整個大延宕,學長為了切菜和煮大鍋忙得焦頭爛額,最後甚至還忘了煮中午的甜湯,緊急在十點多才開始煮。



本來要從七點多一路悶到十一點才可以上桌的紅豆湯,在十點多才煮,想當然爾一定是硬得跟石頭一樣。

那天中午不僅有一大堆歪七扭八的大鍋菜,最經典的就要算是那一大鍋「滾燙」紅豆湯了。







中午毫無懸念的,連長又約談了。







「ㄟ 阿忠(另一個大鍋學長的名字,是大好人一枚),今天紅豆湯誰煮的 ?」



「報告連長,我。」



「不是吧,紅豆都沒熟耶,你怎麼煮成這樣 ?!」



連長這次還很幽默勒,一邊講還一邊把紅豆放在桌上滾來滾去,就看那一顆顆紅豆粒粒飽滿、顆顆結實,一個個都跟膽結石一樣硬。



就在此時,暴走學長二話不說,裝了一大碗紅豆湯就回來。

無畏於連長的指責,無視於看傻眼的我們,一飲而盡,真男人的氣勢展露無遺 !!!





「連長,很軟阿 !! 超軟的 !! 」







連長再次在我們的眼前真情流露,難以致信眼前的一幕。

「靠,你跟我開玩笑吧,這又不是四季豆 !!」



而且這次他還變聰明了,馬上裝了一碗回來再從裡面倒紅豆出來在桌上。



「你們看 !! 硬得跟什麼一樣 !!」



一邊說,他一邊把紅豆一夾 .......

















媽的勒,紅豆就像變了心的女朋友、鐵了心的安真,回不去了 !!

馬上就給我飛到門外去是怎樣,有沒有那麼硬阿 !!



















面對此情此景,學長依舊面不改色,果然泰山崩於前也不畏於此,是真真切切的真男人 !!





「連長,那是個案吧,你看我碗裡的~好軟哦,我都不用吞勒 !! 」





馬上一股腦的把碗裡的紅豆湯全部喝光 !!!!


連長這次真的傻了,只能選擇就默默的走開.......(我想他應該嚇死了)










我真佩服我學長的嘴硬跟相挺,真是有夠甘心。





當然,他後來因為吞了一大堆生紅豆而一直跑廁所......這就是後話了。













總歸軍旅生涯,剛下伙房的那一個月雖然處處很震撼,但也真的受益斐淺。


因為有那一個月的苦,後面遇到再精實的場合,我也都還勉強能頂得過去。

因為有那一個月的折磨,讓我面對再嚴峻的人,都能找到其中的相處之道。

也因為有那一個月的隨機教育(譬如說怎麼掩護戰友、怎麼救糙灰搭的大鍋菜、怎麼處理炸爛掉的東西),讓我之後再面對各種「光怪陸離」的狀況,都能始終保持鎮定。














我要感謝我的學長很多,

但說真的





要叫我再跟他朝夕相處一個月



拜託,一秒也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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